即将废止的现行百白破疫苗接种方案之所以让人诟病，是因为只安排了3月龄、4月龄、5月龄、18月龄四剂次接种。

而百白破疫苗的保护效力会逐渐减弱，这使得大龄儿童和成人易受感染 。比如，2024年的百日咳病例中多为5岁以上（部分4岁以上，少数6月龄以下）。

百日咳患者不仅症状严重，还会长时间播散病原体。

如果患者家里有刚出生不久的弟、妹（他们还没有完整接种前三剂百白破疫苗），那么小弟妹将面临严重威胁，他们一旦感染百日咳，可能出现重症，甚至危及生命。

百日咳患儿除了在学校传染同学，还可能传染老师，然后老师再传给同事和家人，继而疫情失控。

我在工作中遇到很多这样的案例。每当家长询问如何预防百日咳，我也无能为力。

因为百日咳早期症状就如普通感冒，但传染性极强，所以指望老百姓采取措施预防百日咳基本不可能。烈性传染病的防控必须依靠国家层面的强力管理。

所以今年3月，我这篇文章中指出：改变现行百白破疫苗接种策略迫在眉睫。

01

千呼万唤

自25年1月1日起，国内百白破疫苗接种程序将调整为2月龄、4月龄、6月龄、18月龄、6周岁各接种1次。

（▲https://www.gov.cn/lianbo/bumen/202412/content_6994727.htm）

新程序有三处调整。

第1针提前一个月，第3针推后一个月。

虽然婴儿需要先接种三剂百白破疫苗，才能建立起高水平保护，但提前一个月接种有可能更早提供一些保护。

6岁时，再接种1针。

这是本次调整的关键，旨在将疫苗的保护时间延长到儿童期和青春早期。

事实上，近年来已有不少业内人士指出原接种程序的不足，此次调整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。

我们的管理部门如果能更早吸取他国经验，2024年的百日咳大流行会不会发生？

02

差强人意

新接种程序延长了儿童的保护期，值得肯定。但6岁时接种的百白破疫苗仍会面临保护效力逐渐下降的问题。青少年和成人（包括孕妇）仍有可能感染百日咳，继而传染小婴儿。

要想对小婴儿提供全面保护，只有实施茧策略。

什么是茧策略？

茧策略，译自 Cocooning Strategy。

因为没有完整接种3剂次百白破疫苗的婴儿一旦感染百日咳，可能危及生命，所以建议给妊娠晚期的孕妇以及所有婴儿接触者接种百白破疫苗。

通过减少周围人群的感染风险间接保护小婴儿，就如蚕茧一样，构建一个“安全屏障”，称之茧策略。

该策略同样适用于流感的防控。

（▲https://www.slideserve.com/illana-christensen/cocooning-messages-for-the-practicing-pediatrician-laura-sally-mph-texas-pediatric-society）

“茧策略”不仅需要计免政策的支持，也要小婴儿所有密切接触者的参与，综合体现了一个国家和老百姓的疾病防控意识。可以想象，一个落后的国家不可能实施“茧策略”。

拿接种流感疫苗来说，我就遇到过小婴儿爸妈都接种了流感疫苗，但固执的长辈不愿接种。结果长辈感染流感后传染给3月龄的婴儿（因为6月龄以上儿童才能接种流感疫苗）。

也曾遇到产妇患流感（社区不给孕妇接种流感疫苗），导致新生儿被感染。

03

终生免疫

“茧策略”是针对特定高危人群的短期保护措施。而美国CDC推行的“终生免疫计划”则通过实现群体免疫，来有效减少所有年龄段的百日咳发病率。实施这样的计划需要巨大的经费投入和宣教。

04

任重道远

了解了茧策略和终生免疫计划，就知道我们即将实施的新程序仍有很大的优化空间。

另外，值得磋商的是，将第5剂次百白破疫苗安排在6岁时接种，是否最佳时机？

数据显示在4至6岁之间接种百白破疫苗，可能比等到6岁时再接种更好。

绝大多数儿童会在3岁后进入托幼机构，开始集体生活。等到4至6岁时，之前接种的百白破疫苗产生的免疫力会逐渐减弱，如果此时接种加强针，则可以确保在暴露风险增加后提供有效保护。

这就是部分国家建议4至6岁儿童接种第5剂次百白破疫苗的原因。

不论如何，国内新接种程序是对科学证据（如免疫力减弱和百日咳高发）和民众呼声的积极响应，值得充分肯定。

新增的6岁加强针可以暂时解决免疫力逐渐减弱的问题，更好地保护学龄儿童，国内家长终于不用带着孩子奔波到港澳接种。

不过，新程序仍有缺陷。虽然我们还无法实施茧策略和终生免疫计划，但下一个突破点应该着眼于给孕妇接种百白破疫苗，这样才能显著增加小婴儿在生命早期对百日咳的免疫保护。